0015 吾从班定远-《汉祚高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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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感慨着,庾怿心里却在盘算,待会儿跟沈充面谈的时候要如何应对。对于说服沈充,他倒并不担心,毕竟是沈充主动找上了他。但他更想通过才识谈吐折服对方,而不仅只是形势所迫的屈从。
不知不觉,黑夜已至。庾怿并没有等到沈充的接见,甚至就连那孩童沈哲子都不见人影。这让他隐隐有些不满,认为沈充此举有前恭后倨之嫌。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庾怿耐心渐渐消磨,在营房外徘徊不定。忽然远远看到此前一路随行的那个兵尉刘猛正带领一群甲士簇拥一个高冠士人进了营中,那刘猛似乎往这里看了一眼,而后便改道绕开这里。
庾怿看到这一幕,心中沉吟片刻,唤过一名仆从,吩咐道:“你去讨要一些盥洗器具,顺便打探一下刚才那人是何来历。”
过了一会儿,仆从归来,附在庾怿耳边耳语片刻。庾怿脸色一变,勃然怒起,顿足喝道:“无信貉奴,出尔反尔!好一个食言而肥的沈士居,竟敢如此戏弄我!”
他心情已是恼怒至极,倒忘了由始至终沈充都不曾给过他什么承诺,甚至连见都没见过他。
正坐在营房中愤怒之际,那一天不曾露面的沈哲子出现在门外,庾怿看到这将自己诳来的少年,心中怒火更炽,指着沈哲子喝问道:“你父亲在哪里?是不是已经没有面目来见我?”
沈哲子低眉顺眼走进营房,先是一言不发长揖到地,然后才神情惨淡道:“请明府来到这里,全是我自己孟浪行事,家父并不知情。明府暂请息怒,小民这就送您离开。得罪之处,以后若有再见之日,当负荆顿首请罪。”
“哼!将罪责推给小儿,却不敢见我一面,我对你父亲实在失望到了极点!”庾怿自然不会轻易释怀,闻言后恨恨说道。
沈哲子满脸激愤状,欲言又止,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
庾怿看到少年纠结的神情,心中羞愤稍减,下意识问道:“这当中是否有什么隐情,你不方便向我透露?”
沈哲子听到这话,突然掩面悲泣:“王氏军小败,屡番遣使催我父亲出兵……家父自知无颜再见明府,只让我即刻送明府您离开军营……”
庾怿听到王军小败,先是一喜,继而见沈哲子戚戚状,便又沉吟起来,说道:“这么说,你父亲是打算出兵从逆了?”
“我不知道,家父不让我询问更多,只是让我向明府谢罪。”
沈哲子摸摸眼泪,又说道:“小子无状,让明府见笑了。趁着天色尚早,我这就送您离开。”
庾怿沉默不语,心中却是翻腾不已,思绪快速流转,低头走到营房门口,脚步却蓦地一顿,抚着前额说道:“我身体忽然有点不适,且先在营中休息一晚,你明早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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