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侯夫人与杀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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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家时,赵大娘已经煮上饭了。

    长宁跟个望姐石一样,在门口扒拉着门框伸长了脖子往巷子外望着。

    发现樊长玉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立马跟个小圆球一样,一颠一颠地跑过去接她:“阿姐回来了!”

    拎过纸包,发现里边好几大包糖果,抬起一双亮晶晶的圆眼问她:“都是宁娘的?”

    对上胞妹那期待的小眼神,樊长玉没来由生出几分心虚:“你姐夫喝药怕苦,分给你姐夫一半?”

    之前一说“姐夫”两个字,她就浑身不自在,这会儿哄起长宁,这两字说出来倒是没那么烫嘴了。

    长宁很大方地“嗯”了一声,她也经常喝药,皱巴着一张圆脸道:“黑糊糊可苦啦!”

    黑糊糊是她对药的特称。

    赵大娘出来倒水,听到了姐妹二人的对话,笑呵呵对樊长玉道:“知道疼相公了?”

    樊长玉的厚脸皮不免也被打趣得窘了一下。

    正好药已经煎好了,樊长玉把几包糖果拿上阁楼时,顺手把药碗也带了上去。

    里边的人没睡,她一进门,对方就看了过来,问了句:“回来这般晚?”

    很寻常的一句话,但莫名又有些怪怪的。

    “县衙那边有什么新线索吗?”他很快找补了一句。

    怪异的气氛总算消退了几分。

    樊长玉把药碗递过去,说:“已经结案了。”

    谢征诧异抬眸,见她面上神色,瞬间便明白了大半。

    樊长玉说出自己的猜测:“大概是新年里遇上这么大几桩命案,县令怕乌纱不保,才急着把凶案扣到山匪头上吧。”

    谢征没作声。

    那块腰牌是魏家的,如果是魏家想快速压下这件事,让州府给县令施压结案也不无可能。

    但不管怎样,魏家已盯上了临安镇这块地,不宜再久留。

    他看向樊长玉:“若是寻仇的,只怕后边还会再来,你如何打算的?”

    樊长玉本想等他伤好些再同他说离开的事,此刻他主动问起,她便道:“我准备过完年就变卖家产,带着宁娘先去别处躲一阵。”

    谢征听完后却道:“要走宜早不宜迟。”

    他很清楚那人的手段,这么多玄字号的死士都折在了临安一个小镇,肯定会引起那人的重视。

    樊长玉说:“离过年只差个几日了,我在溢香楼接了个帮他们年前制卤肉的活儿,这几日能赚点银子,变卖家产各种文书过户也需要时间,正好可以等到你伤好些后再动身。”

    话赶话都说到这儿了,她不免也得问他的打算:“你是如何想的?”

    谢征以为她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正想劝她要走就尽快,话到了嘴边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他的去留。

    离开么?

    没来得及权衡任何利弊,他下意识地迟疑了片刻。

    樊长玉说:“我爹娘早些年在外边估计是结了仇家,你跟着我一起走,可能还会被仇家找上。我想的是把和离书写与你,再留一笔钱财给你当日后的盘缠,大娘和大叔都是极好的人,我会托他们照顾你到伤好。”

    赵大娘和赵大叔膝下无儿女,早年有个儿子征兵被抓去打仗,后来再也没回来,听说是死在外边了。

    樊长玉打算把乡下的田地留一些给他们,方便他们向佃户收租,这样老两口以后也有了保障。

    至于把言正也留在这里,纯粹是怕他再因自家的事受牵连。

    谢征听着她替自己计划好的一切,心头没来由升起一股躁意,嗓音也不自觉冷了几分:“我有我的打算,你不必替我操心。”

    樊长玉不知哪儿惹到了他,困惑盯了他一眼。

    谢征也意识到自己方才语气不对劲儿,他轻瞌上眸子,再睁眼时神色已平静了下来,“你要走,最好是今明两天,不必特地去办路引,跟着商队最为妥当,过城门之类的,能不留下户籍信息就不留。”

    樊长玉就是再蠢,也知道这是为了隐蔽行踪。

    她问他:“那你是打算跟我一起走,还是暂时留下养伤?”

    她这般直白问出来后,谢征明显愣了一下,眸色的眸子里映着少女和烛光的影子,好一会儿他才避开视线说:“先同你一起走。”

    临安镇对他来说也不安全了,魏家死士在她家掘地三尺找的东西,他着实也好奇。

    做这样的选择,只是这两个缘由罢了。

    樊长玉一听他说的那个“先”字,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伤好后还是会离开。

    她说:“那行,我明日再去县衙一趟,折价把铺子和乡下的猪棚抵给官府。”

    田地买卖,若直接卖给买家,价钱自然高些,只需要去官府过户再给个制契书的钱。

    急于用钱的才会折价抵给官府,官府拿着低价收来的房地,转头还是会按市场价卖给有需要的人。

    溢香楼那边,直接把方子给那掌柜好了。

    谢征觉着那些死士要找的东西八成还没找到,问:“你爹娘有什么遗物要一并带走的吗?”

    樊长玉几乎是理所当然地道:“肯定有啊!”

    谢征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紧接着就听樊长玉道:“那套杀猪刀我去哪儿都得带着,靠着那套家伙我可以继续杀猪谋生,路上若是遇上宵小,也能防身!”

    谢征:“……”

    不过他的话倒也提醒了樊长玉,她说:“县衙那边已经结案了,但不知何故,我家大门上贴的封条到现在还没官差来撕,一会儿我翻墙过去把地契拿出来。”

    谢征眸色微动,说:“那日杀进你家的那些蒙面人,把你家屋内青砖都撬开好几块,似在找什么东西。”

    樊长玉想不到自家还有什么值钱物件了,她皱着眉道:“总不能也是为了找地契?”

    谢征:“……应该不是。”

    樊长玉看了一眼窗外天色:“等天黑我就翻墙过去找找。”

    大白天的翻墙容易被人瞧见,她家现在也称得上是个凶宅了,被封后非官府人员不能进去,万一她翻墙被人告了,又得摊上事。

    谢征问:“你爹娘从前就没同你说过,有什么是逃命也得带上的?”

    樊长玉道:“我胞妹啊。”

    谢征:“……”

    他修长的指节按了按眉心,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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