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6 新亭议丧-《汉祚高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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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一些江东旧友如许询,在得知其困境如何后,筹措一批财物北行将他迎回建康,自此结庐于都南,深居简出,几乎绝迹人前。
但人生也是有得有失,虽然王氏家声愈衰,王羲之心内幽情全寄笔墨,书名却越来越彰显,甚至已经有了远迈钟卫旧法的评价,凡有片纸流出便倍受追捧,被高举为书道神品。不乏世道贤流久立书庐外徘徊不去,只为能求一二赠字。
王羲之的到来,也在竹棚内引起不小的骚动,褚季野与宣城王这一对翁婿亲自左右相陪,前情今事的议论一番,整个竹棚里难免弥漫起一股沉重悲伤的气氛。
宣城王深居经年,少有如今日这般宾客集聚的日子,悲伤之余,心情也因此放达许多,于竹棚里环视一遭,继而便好奇道:“袁宗师府下阿羊何以缺席?你们诸位可有途逢他?”
宣城王口中所言袁宗师,乃是前国子祭酒袁瑰,其子袁乔小字羊,也是最近几年在建康逐渐扬名的少年俊彦。
听到宣城王这问题,竹棚内气氛突然一凝,又过片刻,另一位驸马都尉荀羡才开口道:“袁羊年初已经因文学高选,北上入洛受学馨士馆……”
此言一出,整个竹棚里气氛更低沉了几分,宣城王原本已有几分酒热忘形,这会儿也是满脸的尴尬惆怅,端起酒器一饮而尽,继而才怅然一叹:“江东陋土,难留贤士啊……”
此言一出,原本就已经颇为低沉的气氛顿时又生尴尬,而在察觉到丈人的眼色后,宣城王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忙不迭又说几句,岔开这个话题,只是气氛却再也难恢复过来。
眼见到众人各自神色不属,若有所思,褚季野心中一叹之后,便也连忙打起精神,主动引导话题,继而讲到当下历阳王丧礼种种上。
时下都内这种氛围,再加上历阳王丧事,本就不适合组织这一类的集会。而褚季野所以肯出席,也绝对不是因为想念自家婿子,说到底还是有其打算存在。
距离江东那场政变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年时间,而这几年时间里时局并非停滞不前,特别江北王事仍然持续奋进,眼见新的秩序越来越稳定,留给他们这些遭受牵连打压冷落的时人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所以褚季野也是希望集结一部分同病相怜的时流,趁着历阳王丧葬事宜,主要试探一下洛阳行台对于他们的封锁禁锢究竟有没有稍稍缓解的可能。
倒不是他还心存多么远大的政治抱负,主要是类似王羲之那种北行返乡却又无能立足,不得不再次狼狈南来的事情,在未来很大几率不只是王羲之一人所面对的尴尬。对于他们这些南渡而又失势的侨门人家而言,如果没有来自行台的支持与庇护,想要归乡治业又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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