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8 壮志未酬-《汉祚高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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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陶听到这指责,脸色更加难看,默然半晌才对身畔一老者拱手:“我持家以来,未有壮声,不敢夸劳。但若言到守业,自问尚有一二可陈。叔父并众兄弟长居于此恶境,我又怎么会心安!至于资用所助,此前淮上无禁,自然可以放板自由往来。可是现在江禁严苛,就连我自己过淮,都要小心万分。若载太多物货至此,一旦被巡防截拦,只怕淮南本家都要遭受大难……”
“你不是还言那沈维周有贤才德政,怎么现在又要担心家业不保?”
听到这话,先前那人脸上鄙夷之色更浓。
老者在默然片刻后,望向李陶说道:“三郎你有苦衷,我也能想到。分家求存,是早年所立,眼下未至绝境,也不必急改。淮南形势虽有转好,但羯国军势凶猛,淮南也未必就能保全。六郎虽然言有焦躁,但并不是没有道理。你与其再劳神劝说宗人归家,不如用心些,多载一些资货来助。”
“眼下淮北败坏,游食多浪荡在野,我家若能广储,自然也能多集游食,拣取丁勇,不必苟藏这苇塘恶地,甚至直接攻占一处水陆要津。既有人众,又有要塞,届时无论向北还是向南,谁又敢有小视?似是三郎你存身淮南,虽然有一时安稳,但却受人看轻,甚至难争淮南一军主之位,实在是浪费了这天赐壮士的跃进时机!”
听到这叔父老而弥坚,畅谈家业大计,李陶不免瞪大眼眸。他本身是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多有中庸,像是早前跟随朱逢对抗将主,而后又跟随凌卓向将主低头,凡事不争先,不愿赴险。今次过淮是趁着江防还未完全锁住,想要将这些家人引回后方安定处,却没想到这些人志比天高,已经有了要谋大事的气概。
尤其听到招募游食之类言语,李陶更是心惊肉跳,他家人藏身这浅滩已经要托命于侥幸,若再外出招摇,那不是唯恐死的太慢?
可是当他张口再劝时,几个家人非但未有回心转意,反而连声指责他胆怯不堪,讨要资用也更加急促起来。
言道最后已经不乏恶声,这些胸怀大志的族人索性直接将李陶扣留在此,将他随从驱回要挟讨要资用。过了几天,一船几十斛食盐和百十具弓刀送入此处,这些族人们非但没有放了李陶,反而以此作为他此前推诿不援的证据,对他加倍凌辱逼迫。
“阿兄,不是我要逼你。明明你是有余力办法,因何就要如此苛待族人?你是没有胆量勇进,但我等却非胆怯之徒。家资都是共有,你也不能一人独享,即刻去信家里,再集资货送来!来日我家若能得显,富贵同样与你共之!”
那个六郎为了逼迫李陶就范,甚至以性命威胁,直接斩下他左手尾指,逼他写出血书送回淮南。然而江防越来越严格,淮南之家虽然忧心李陶性命,但也实在找不到方法运送太多资用过江。愤懑之下,族人们怒火便倾泻在李陶身上,每日都要痛打一番出气。
又过几日,族人们外出招募游食,居然与一部强寇取得了联系,彼此合军,共居苇塘,人众陡翻倍余,且不乏悍勇。于是胆量更大起来,频频外出,凡眼中所见,俱都抢掠而归。
苇塘里渐渐人满为患,随着人丁扩充事情变多起来,族人们也无暇再去辱骂李陶。而且另一部奴众觉得来日有了气象后,可以借李陶南投,因此便将他拘养起来。
李陶枯留于此,心境可谓煎熬,眼看着族人们越来越癫狂,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乃至于开始谋划是帮羯国抢船渡淮所得利益大,还是投南更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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