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过河兵卒,有去无回-《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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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言捂着喉咙在地上绷直了腿弹动着。

    数量远超张臬他们情报所知的锦衣卫持刀围了过来,两广四品以上的“自己人”带着的亲兵、家仆不见人影。

    手里提着天子赐“剑”的新科进士钦差大人脸带鲜血地迫近。

    张臬肝胆俱裂:“他是正三品朝廷命官!你安敢如此?”

    “正三品?”张孚敬取下了桌上的一方巾帕,细致认真地擦着脸上的血,“陛下密旨!”

    门外闲庭信步走进来的王佐赞叹地看着这亲手杀人的探花郎,从怀中掏出了一道明黄:“两广上下命官听旨!”

    梁储抬头,张孚敬放下了巾帕,对他和善地笑了笑。

    他的脸已经擦干净了,笑意亲近,但梁储心里一毛。

    而一旁,张臬等人看张孚敬擦刀收鞘,此时又已为鱼肉,只能闻声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命户部广东清吏司郎中、御书房行走、翰林院侍读张孚敬巡宪两广不法事,若得实据,两广三品及以下持朕赐剑可斩立决。三品以上,请圣旨会同锦衣卫岭南行走取宝印,验明兵部调令,两广诸军闻旨听命拿问审办,若有枉法实据可就地审决。钦此!”

    梁储的眼神都呆了呆。

    宝印一开始是在他这里的,但他不知道谁是锦衣卫岭南行走。

    五百锦衣校尉还不够?还有两广诸军的调令?

    这道密旨给的权力,到底是什么情况下通过的?杨廷和不拦着?

    张孚敬走到了张臬他们面前,拱手向王佐:“圣旨。”

    摊掌向赵俊:“锦衣卫岭南行走。”

    张镗石宝手捧宝印调令走上前来,张孚敬让开一步:“宝印,兵部调令。”

    他最后把擦干净收起来的刀挂在了腰间:“天子赐剑。”

    “至于实据……”张孚敬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二品三品四品地方大员,“汪鋐血书奏报,臬司亲兵化身匪贼意欲血洗东莞,吴瑗供述,适才所言梁公为证,本钦差亲耳听闻。”

    张臬盯着他,随后看向梁储,厉声说道:“两广不法事……梁家、张家这么多年在两广多有不法,钦差查不查?”

    眼下只有先抖实际筹码,巧舌辩解已经毫无意义。

    刀已出鞘,他们只能先拖一拖,尽力求变。

    梁储并不言语,也不见梁家健仆来护主。

    张臬瞪着张孚敬:“总镇两广太监远在梧州,知钦差为立奇功,恃陛下殊恩掀大案,以致两广大乱,必星夜上奏!”

    张孚敬也不言语。

    张臬又看向朱麒:“抚宁侯尊位超品,钦差也要持剑斩之否?”

    朱麒同样不言语。

    张臬面容扭曲,站了起来要冲上前,却被两个锦衣校尉抽刀拦住了。

    “两广总督、两广总兵官、广东巡抚、广东总兵、广东番台……”他一个个地数着,“钦差大人何意,竟要将两广四品以上尽数先下狱问罪否?广西藤峡盗患谁来督抚?秋粮谁来督办?屯门战事谁人统兵转运?人心惶惶,岭南大变,你担得起吗?”

    张孚敬笑了:“锦衣卫北镇抚使,指挥佥事二位,正千户一位,旗校五百。梁公阁老致仕,某虽不才却是陛下钦点,汪鋐知兵,又闻正德九年会元、二甲第一霍渭先正读书佛山西樵山。倒是抚宁侯……”

    他这才收了笑容看向朱麒:“昔年保国公何等声威,抚宁侯履新两广方一年,真要泥足深陷吗?”

    朱麒始终在挣扎。

    他袭爵本身就是从保国公降等到抚宁侯的,现在又牵涉到了这件事,直接除爵大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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