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当悲伤逆流成河-《春风十里有娇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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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能怨谁?除了怨自己和他,我还能怨谁?难道说去怨小同?怨燕七?他们两人是被我给连累了的啊。当时那个情形,我如果不出面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而无论是小同还是燕七,都是因为我才来到这座皇宫的。

    通常埋怨只可能是对最亲近的人,毫无理由的,为什么在我最无助和绝望的时候他不在身边?甚至假若他晚到一会,就可能是死离别。这并不是说能够随随便便就可掠过的事啊,关系到生死,关系到已经没了的那未曾谋面的小生命。

    我如何能不怨?如何又肯放过自己再安享这一切?

    阿平在听我说话时一直都保持着沉默,只是抱着我的手掌变得很紧,都让我的肩膀感到隐隐痛意。显然,我的话触动了他,也伤了他。

    但是没办法,他既然选择要将伤口撕开来必然是我痛,他也痛。因为他是这世上唯一能对我感同身受的人,因为那个失去的小生命也属于他。

    “但凡有可能,”他终于开口,“我都不愿那天的事发生,可是我没法让时光倒流。兰,我知道你怨我,就连我自己也在怨,可是你不能因为这而把我打入地狱。我曾经身在地狱,知道那里头的滋味是如何的,孤单、寂寞、悔恨都是轻的,也不足以表述我的心境,应该是痛至铭心刻骨。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不醒来吗?看着我表面是不是很平静?实际上有多淡定就有多惶恐。”

    当悲伤逆流成河,反而已不再感觉到痛了,只剩心头麻麻的钝感,就像是有人在用钝了的刀一下一下地磨着。泪从眼角滑下,落入鬓间,他将脸贴过来也埋在我的颈间。

    太久的坚强总有一个切入口,今天阿平把这个切入口打开,也将他自己剖开来,所以此时我们是身受相同的痛。脆弱的这一面他从来只留给我,同时他也以这个方式让我放下对他的怨,并且放过自己。

    情绪平复了我在阿平怀中沉沉睡去,长久以来状似总躺着,可是没日没夜地失眠,常常会一阖上眼就惊醒,然后睁着眼到干涩发疼。这次我终于睡沉了,哪怕感觉身边有动静也只是往那温暖的怀中钻紧一些。

    一觉睡醒,睁眼时脑子钝钝的,过了好一会才醒神。熟悉的环境让我很安然,虽然在片刻之后想起这并不是银杏村的家,但鼻间闻着的味,眼睛看到的东西都带着家的味道。

    身边安静无人,我起身下地时那轻飘飘的感觉没有了,反而是觉得好饿。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本想去开门发现还穿着中衣,回眸看了眼搁在床边的外衣,再看了看衣柜,还是走去衣柜边。翻了翻,里头有原来的旧衣也有新衣,我找了一件素蓝色的衣服穿上。

    走出内室到院中,看见笑笑正在晾晒着什么并没发现我,走过去看见地上筛子里晒着一块一块类似黑树皮的草药,这时笑笑才看见我,立即恭敬而道:“娘娘您醒了啊,奴婢这就去给你备膳。”我摆了摆手:“先不急,阿平呢?”

    笑笑愣了一下,应是没反应过来阿平是谁,我解释了道:“我问的是皇上。”对于阿平这个身份一时间还没适应过来,当然包括我自己又加重了一层的身份。

    笑笑面色一紧,立即道:“回娘娘,皇上今早儿一早就上朝去了,这会儿还没下朝。”

    上朝?我怔了怔,“现在是什么时辰?”

    “巳时。”

    那就是上午十点左右?可我记得来这所宅子是午后,我这是睡过了一个晚上又到第二天白天了?抬头看看日头,还真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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