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重生之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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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在他肩膀上,听到一连串刺耳警笛,心里暗叹陈成涵这下还是惊动了巡警。我推推他,示意他注意车窗外的警员,他却不管不顾,只抱着我,掏出手绢替我擦汗,急着说:“脸色好差,简简,你觉得怎么样?我们上医院好吗?啊?”

    车窗被人砰砰叩响,他一手环抱着我,一手摇下车窗,却见一名公路巡警盯着我们,口吻古怪地说:“先生,请把驾照给我看看。”

    陈成涵从兜里掏出驾照递出去,抱着我,口气温和有礼地说:“麻烦你快点好吗警官,我弟弟患病了,我要立即送他去医院。”

    那个警员大概狐疑地打量我们,陈成涵适时将我的脸露出来,此时我正觉头昏目眩,四肢乏力,身上一阵阵虚寒,靠在他肩膀上细细喘气,想必脸上也是面白如纸。那个警员一见之下,立即收敛了脸上的讥讽轻慢,匆匆填写罚单,交给陈成涵,说:“就是由急事,也不能超速行驶,如果因为这样而出更大的事,岂不得不偿失?”

    陈成涵点头称是,又道了谢。那警员大概也看出他一身名牌,又开名车,恐怕来头不小,略微说了两句,就退开放行。陈成涵将我小心翼翼地挪靠到座位上,缓缓开车。这下他不敢飙车,慢腾腾地任身边无数普通车辆超越而去,我心下好笑,歇了一下,头晕退散,便转头对他说:“没事了,不用去医院。”

    “可是我怕你……”

    “没事的。”我笑着对他说:“只是车祸后遗症,过了这么久,我也习惯了。”

    “对不起,”他黯然说:“我不知道……”

    “飞起来的感觉是很好,”我轻声打断他:“但不需要靠飙车,我自己能想象。”

    他苦笑了一下,说:“我大概,是弄巧成拙了。”

    “怎么会。”我微笑了起来:“你让我知道,原来法拉利不但可以变身宇宙飞船,也可以变身牛车马车。”

    他笑了出声,稍微加大油门,总算让这辆车正常地行驶起来。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疲倦地闭上眼,却听他清晰地说:“你还未成年,拍卖的事,交给我办吧,你信得过我吗?”

    我想了想,说:“也好,那拜托你了。”

    “要大肆渲染吗?”

    “不用。”我睁开眼,淡淡地说:“佳士得有预展会,有派到目标客户手中的宣传画册,那样就够了。”

    陈成涵做事效率很高,我在家休息不过三四日,他已经帮我将翡翠项链送过去估价,并按照最正常的渠道进入拍卖行。估价需要十日左右,如果一切顺利,则会在下月的秋季拍卖会上亮相,这挂当年上流社会颇具口碑的林家翡翠,所谓的传媳不传子的珍宝,在铁箱里憋屈了三年之后,终于要重现光彩。

    这段时间,我左右无事,便坐下好好温书。要升入本港大学,必须参加一个所谓的高级程度会考,因为简逸在车祸以前,已经通过了中五的会考,所以他也具备了参加高考的资格。只不过,在他病休三年,简逸的学业一直耽误,如今我一表示有这个意愿,简妈找了社工处,便有社工专门帮忙我联系回学校。本港高考成绩中有一部分为教师日常评审,按理说,我该返回学校,参加会考补习。但是夏兆柏不知怎么发了话,以我身体不适为由,成功劝阻了简妈不让我返校,他向来霸道,这次做得却深得我心。原因很简单,让我再上一次大学已经是我忍耐的极限,若还要我扮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返回中学,那我宁愿不去考试。

    在这样一个商业社会中,凡事只要有夏总裁过问,自然顺当许多。于是,在这段时间,我的在校作业全特改成在家完成,每周有学校老师在社工陪同下,亲自为我辅导半日。我上了一次,深觉无趣,便打了个电话给夏兆柏,稍稍诉了苦。夏兆柏似乎甚为欢喜我给他打这样内容的电话,心疼之情溢于言表,我那点小烦躁,到了他耳朵里,倒变成天大的委屈。这么点小事,他却恩威并施,又打电话通过教育司给那所学校的校长施压,又是签署捐赠款项若干令校方不得不受。于是,我的评审作业,便从此以文稿形式,定期发给老师查收便可。

    到任何时候,社会都会保留给上流阶层一定的特权,我当年做林家公子,以为自然而然,无需说明的很多事,等到做了简逸,才明白同样的问题,若沦到平民百姓头上,是何等麻烦。不公平随处可见,差别对待随处可见,这个社会通过数不清的方式渠道为你铭刻上出身标识,身份标识,社会地位标识。做了底层人,我就越发明白,当年夏兆柏为何拼死拼活,要往上爬,又在往上爬的过程中,必不可少要牺牲掉一些多么宝贵的东西。

    生之维艰,是只有切实体验到生活压迫的人才能明白的切肤之痛。我现在常常回想当年自虐一般地爱着林俊清的往事,每每回想,均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为一段感情,纠结痛苦了十几年?按照我现在的看法,就该直接将那个林世东抛到简妈的生活里,让他尝尝领综援,起早贪黑打三份工,挨了八年才申请到公屋,时刻提心吊胆孩子的病情加重,好几年了根本没敢为自己买件新衣服的困窘。那样,他就没那个闲心去管林俊清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爱干什么不爱干什么。

    我何其有幸,即便落入这样的贫困家庭,却仍然有位伟大的母亲,替我遮风挡雨,不让我承担那分毫的沧桑。她为了带大孩子,吃了不计其数的苦,好不容易,才在夏兆柏的关照下,做了大超市的这份工作,好不容易,她的化妆台上,才开始出现口红眉笔。就冲这一点,在我能为简妈提供更好的生活保障之前,我无法跟夏兆柏翻脸。人穷志短,它的另一层意思,是因为匮乏,所以你不能不珍惜所有的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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