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吉神宜趋-《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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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吉神宜趋

    秋欣然在路边摆摊的时候,    正巧碰见贺中办事回来。

    他骑在马上,怀里抱着个布包,    神色沉郁,    秋欣然忍不住出声跟他打了个招呼。

    贺中低头一看,发现是她,不由下意识看了眼左右:“侯爷今日回城,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秋欣然讪笑一声,    没好意思告诉他夏修言这段时日正和她生气。

    起因是她从捐复回来便在城里盘下一间小楼替人算卦,等夏修言从军营回来,    才发现她已经搬出侯府住到了外头,    气得不轻。

    秋欣然哄了两句没哄好,    干脆就将此事放在了一旁。

    赶巧碰上大历与捐复和亲,    夏修言护送和亲队伍出城,    掐指算算两人也有十来天未见了。

    贺中显然不知道这事,    这会儿乍然间问起,秋欣然也只好摸摸鼻子,顾左右而言他:“贺副将这是去哪儿?”

    “去送些东西,    ”他拍拍怀里的布包,    不知想到什么,    看了眼坐在摊前的女子忽然道,    “你要是没什么事,    不如跟我一块去?”

    他讪讪道,“我这人不会说话,    你一块去总比我一个人去强。”

    送什么东西还得会说话的一块?

    秋欣然倒很好奇什么事情能叫贺中为难,    左右这会儿没什么客人,    便一口答应下来。

    贺中替她找了匹马,二人一块往城南走,    最后在一家农户院前下了马。

    秋欣然一眼瞧见门上挂着的白绫,诧异地看了身旁的男子一眼,只见贺中神情凝重地跳下马,推开外头的篱笆墙,进去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板拉开一道小缝,门后站了个年轻的姑娘,她显然认得贺中,见了他先是一愣,随即垂着眼道:“贺大人这回过来,又是什么事?”

    贺中神色有些局促,他将怀里抱了一路的布包递过去;“军中抚恤的银子已经下来了,还有些你哥哥出征前交代要带回来的东西,我都一并给你们送来了。”

    那姑娘目光落到布包上,一时竟不敢伸手去接,过了片刻才打开门让他们进来:“大人辛苦了,进来喝口水吧。”

    秋欣然跟着贺中进屋,发现这屋里陈设虽然简单,但是到处拾掇得倒是很干净。

    隔着里间的门板,屋里有个老妇问:“谁来了?”

    “贺大人来了。”

    女子道,“送了抚恤的银子与哥哥的遗物回来。”

    屋中静了片刻,半晌没有听见回音。

    秋欣然跟着贺中坐在桌边,不一会儿便看见那姑娘从屋里扶着一位婆婆走出来。

    老妇见了贺中正要行礼,忙叫他快步拦住,搀扶着使其坐到桌边,又将布包递给了她,把在门外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老妇接过布包放在膝盖上,伸出一双骨瘦如柴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

    秋欣然坐得不远,布料垂下,便能看见里头放着一件没穿过几次的衣裳和一把木梳。

    屋里针落可闻,贺中在一旁轻声道:“应三说这衣裳是您亲手替他缝的,他平日舍不得穿,更不想穿到沙场上去。

    还有这木梳,是他替小妹买的,说要是没能回来,小妹将来成亲,就用这梳子梳头,算是他这个当哥哥的送妹妹出嫁了……”

    他话未说完,站在一旁的女子已经忍不住捂住嘴背过身去发出了一声哽咽。

    贺中顿时停住了,捏着拳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老妇摸着衣服上的针脚,眼眶也红了:“老婆子宁愿这衣裳破了百十个窟窿,换他现在好好的站到我跟前来……”

    秋欣然听见这话,心中也忍不住一酸。

    贺中咬着牙,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您放心,应三不在了,弟兄几个会替他好好照顾您,替您养老送终,替他送小妹出嫁。”

    老妇摇摇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一个字,她紧紧捏着那件衣裳,没一会儿泪水就打湿了布料。

    贺中留秋欣然在屋里陪坐一会儿,一个人在外头默默将院子里的木柴都给劈好了。

    等秋欣然出来,二人牵着马回去的路上,半晌没人开口说一句话。

    等走出老远,贺中才转头冲着秋欣然不大好意思地说:“今天算我欠你个人情,原本跟我一块来的那小子有事,但这种事每回没个人一块,我实在是……”

    他没说下去,但秋欣然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这样的事情,贺副将经历过几回?”

    “太多了,这两年太平些,已经少了许多。

    昌武军军威赫赫,但要是能过太平日子,谁会想要打仗?”

    贺中勒着马绳,吐出胸中一口浊气,“好在都过去了。”

    秋欣然沉默片刻:“打仗前人人都会留这些东西?”

    “沙场上人死了有时连尸骨都找不着,留些重要的东西,要当真有个什么不测,其他兄弟会替你把东西送回家,也算给活着的人留个念想。”

    “贺副将也有?”

    贺中咧嘴一笑:“怎么没有?

    我爹是个打铁的,来前给我打了把刀,结果我第一回上战场,那刀就叫人给砍成了两截。

    要不是侯爷在马上捞了我一把,我坟头草都有齐腰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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