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金信纸-《不见面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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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说“对不起”,“我错了”?

    苏玲华记得曾经,还那么小的谢桃,在挨过打后,在被她抱在怀里,听着她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的时候,那么小,那么乖的谢桃还是会回抱着她。

    人生是苦的,生活是苦的,可女儿,是甜的。

    但曾经的苏玲华陷在泥沼里,只记得眼前的黑,却尝不到身边的甜。

    她的心底仍然深爱着谢桃,却早已经找不到爱她的方法。

    所有的伤害堆积起来,让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再面对那个曾经默默陪伴自己走过所有人生黑暗的女儿。

    在被郑文弘牵着手往检票口走的时候,苏玲华忽然回想起来一年前的那个除夕夜里,在她伸手打了她的女儿后,她看见谢桃那双像极了她的杏眼里仿佛最后的光亮如窗外的烟火般瞬间陨灭消磨,她听见她说:

    “妈妈,你找到你的家了,可我没有。”

    那么轻轻的一句话,当时处在盛怒中的她并没有细想过,但如今每每回想起来,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地刺进了苏玲华的胸口,不见血,却痛得她浑身发颤。

    刚过检票口,苏玲华就忍不住失声痛哭。

    而站在大厅里,看着郑文弘和苏玲华经过检票口,渐渐身影不见的谢桃无视了所有偶尔停驻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些发干的嘴唇微张,却是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妈妈……

    谢桃转身,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往候车大厅外走去。

    看见苏玲华,她忍不住会怀念从前还曾美好过的那些岁月,也会想念曾经那么爱过她的妈妈。

    但那,终究不是原谅。

    而见面,也没有任何必要。

    夜幕渐深,被她放在车站大门外的自行车不见了,谢桃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最后她只能自己走回去。

    到福家蛋糕店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福妙兰披着衣服从后头走出来,就看见谢桃一个人坐在柜台边的高凳子上发呆。

    她身上的衣服沾了泥水,看起来脏兮兮的,裤子还沾了点血迹,看起来十分狼狈。

    “桃桃,你这是怎么了?”

    福妙兰连忙走过去。

    谢桃像是刚刚回过神似的,“骑自行车的时候摔了一下。”

    她说完捂住脸,声音有点哽咽,“福姨……我把车弄丢了。”

    谢桃向来性子软,是个很乖巧懂事的孩子,但福妙兰这一年来,可没见她哭过,这会儿一见她这样,就连忙拉了凳子坐在她面前,伸手拍拍她的肩,“哎哟桃桃不哭,车丢了就丢了,明儿福姨帮你找去,找不到福姨就给你买一辆!”

    福妙兰站起来,转身在旁边的柜子里找出来一只小药箱,然后拿出里头的药和棉签来。

    “哎哟,这眼睛这儿怎么也弄伤了?”

    福妙兰拉开她的手,这才看见她左边眼皮上的一道血痕。

    福妙兰不提,谢桃都忘记了这件事。

    说起来,她也不太清楚,自己的眼皮究竟是被什么东西划伤的。

    “没事的福姨,已经不疼了。”

    谢桃吸吸鼻子,说。

    但当福妙兰用棉签轻轻地在她的眼皮上涂药的时候,她还是被一阵又一阵的刺痛给弄得皱起了眉头。

    福妙兰哼了一声,“这叫不疼?”

    “没那么疼……”谢桃小声说。

    福妙兰一一替她处理好了胳膊上,手背上,甚至是膝盖上的伤,又在她的眼皮上贴了个创可贴。

    “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可不能留疤。”

    最后,福妙兰捏了捏她的脸颊。

    谢桃忍不住弯起眼睛,对着福妙兰笑起来。

    那模样有点傻傻的。

    可福妙兰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却忽然有一阵一阵的酸涩涌上来。

    谢桃的爸爸谢正源是栖镇人,福妙兰以前和谢正源也算认识,她和当时还是谢正源妻子的苏玲华也算是见过好些面。

    是那种不太近,但也互相认识的关系。

    谢正源和苏玲华离婚的事,福妙兰也算是知道。

    两个成年人说分开,那不就分开了吗?

    而在这件事里,最苦的,可不就是她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么?

    “桃桃,今天,见着你妈妈了吗?”

    福妙兰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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