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陆公子的出现-《我的锦衣卫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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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向前大步走,步伐越来越大,把身后人甩开,刘泠目光直接地看向人群后面的沈宴。

    他身影颀长,低头看着什么,也没有回头。他在人群里,个子高高的,像是松柏。他看人的目光冷淡,他说话的语气淡漠。他的灵魂也与众人不一样,严谨又自由,不受任何人的控制。

    一只麻雀落在他肩上,跳跃叽喳。他淡淡瞥一眼,不加以理会。

    刘泠的心放在他身上,此刻忽觉自己就是那只鸟。被雨打湿了翅膀,只想在他肩上短暂停留,稍作歇息。但沈宴像谜团一样吸引她,像罂粟一般拉她沉迷。她本身就喜欢这种难以控制的东西……所以她停在他肩头,总想着再等等吧,等我歇够了再走。

    身后似有马车碾过来,刘泠却听不见,她眼睛紧盯着沈宴。这一刻,她什么也听不见,眼睛就看得见这么一个人。

    沈宴像有感觉般,不经意回头。这一回头,让他皱眉,脸色微变。四周人流纷纷逃开,只有刘泠一个人站在路中间,身后有马车向她飞驰过去。马车不受控制,马夫急的在车上大叫,喊着让路。而刘泠像是完全听不到般。

    她望着他,漆黑,沉静。

    沈宴骤时如坠冰窟,血液凝固,周身也是冰凉凉的。她站在热闹人间,他却好像已经看到她站在了黑暗沉渊中。

    “郡主!”沈宴叫一声。

    “郡主!”他喊第二声的时候,人已经飞速向后掠去。

    他看到刘泠对他一笑。

    她忽然开口唱道——

    “郎啊郎,你好像绒帽子风吹毡做势,遏熟黄梅卖甚青。”

    这一嗓子开口,所有人顿惊,觉得她疯了。

    实在是场景诡异——任她嗓音甜美,圆润饱满,任她情感到位,歌声好听,也架不住她身后是疾驰的马车。众人躲之不及,她却还有闲心唱歌。

    “郎啊郎,你好像后园中一枝开,处处花开等我来。”

    “郎啊郎,……”

    “你好像月下飞霜走千里,窗盘无眠惹我思。”

    刘泠被沈宴扑倒在地,在马车要从他们两人身上压过去时,沈宴带着她滚到了一边,免去了受伤。而沈宴到底是听清了她唱的最后一句——你好像月下飞霜走千里,窗盘无眠惹我思。

    沈宴额上渗汗,嘴角、颊边肌肉因情绪暴露而几近扭曲。他扯着她,快要把她的手臂给拽断,他压低的眼神,分明流露出想要打她的模样。刘泠被他扯得全身痛,听得他在耳边怒斥,“你这个疯子!”

    他理都不想理她,在她脱困后,起身就走。可才走了几步,又听到身后细弱的声音,“沈宴……”

    他走了一步,却还是停了下来。

    低咒一声,沈宴回头,看到侍女慌张相拥中,刘泠面容苍白,晕了过去。沈宴一言不发地走回去,将她抱起来,“看什么?请大夫来。”

    这个小镇,沈宴本来没打算停留,但因为刘泠这一出,他只好安排锦衣卫稍留两天,多去打听些消息。歇在一家布置干净的民舍中,沈宴在院中站了半天,等时候差不多,才进去,瞥一眼床上的病人,再问大夫,“她怎么样?”

    “哦,没事,这位姑娘只是受了惊吓,身上应该蹭破了。老夫留些药,给姑娘抹上就行了。”

    沈宴点头,打发人去送大夫出门。

    他站在门口,突道,“把灵犀灵璧叫来。”

    二女忐忑过来,给沈大人请安。看着沈大人背对着他们的沉静背影,她们心中不安,不知沈大人要问什么。

    沈宴沉默良久,轻声问,“她是有病吗?”

    这种语气,不像是骂人的。

    但是,“没有啊。我家郡主就是有时候脾气古怪,大部分时候都是正常的。今天这样的事……应、应该只是她偶尔的怪脾气发作了。”

    “她上次这样,是什么时候?”

    “啊……沈大人您问得太奇怪了,我家郡主不是一直这样吗?”二女干笑,不知道沈宴是什么意思。

    沈宴冷淡地点头,不再问了:看来她的侍女,是真的不知道她的问题。

    上次有轻生的念头,可以说是她偶尔的想不开。但今天这样的事,刘泠明显没有思绪不正常。她没有发疯,她还想唱歌给他听。她心情很不错——但就是这样,才能看出她精神的不正常。

    死亡对□□太大,她自己都快控制不了。

    沈宴目光沉沉,看着日头一点点下去,看夜□□落。他好像又听到她那时的歌声和笑容——你好像月下飞霜走千里,窗盘无眠惹我思。

    他心口刺痛,像一把刀硬生生在割。

    “沈大人,郡主醒了。”不知道站了多久,才听到侍女呼唤的声音。

    沈宴拂掉身上沾染的寒霜,走进了屋子里。等侍女出去,他坐在床畔前,看刘泠坐起来,平淡地聊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废话。好像她昏迷前,他骂她的那些事没有发生一样。但刘泠心绪不定,她害怕沈宴生气。可沈宴不跟她发火,她心里还是怕。

    他看到了她这一面。

    会不要她了吗?

    她从来不敢把自己的这一面让别人看到,就是怕吓着别人,也怕有人大发慈心地来开导她。她曾经求教过各类名医,那些人却只会开解她,告诉她生命多珍贵——如果她能被开导,她难道喜欢这样的自己吗?而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沈宴都看到了她这一面,还是看到了两次。

    “行了,你歇着吧。”沈宴起身,打算给她留空间。但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步子,回头看她,目光略迟疑,又下定决心般。

    刘泠安静地垂坐:来了,又来了。

    像那些人那样,要么说“你太可怕,我们不适合在一起”,要么说“你不要这样对尘世抱着恶意,你要多想想生活美好的一面”。这些老生常谈,她早习惯了。

    沈宴走回来,头放在她发上,轻轻揉了一揉,斟酌着道,“别怕,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我还是会护着你的。”

    “……为什么你下次也在?”

    “唔,你打算始乱终弃了?”沈宴凉声。

    刘泠抬起眼睛看他,不说话。

    沈宴没有太多情绪表现在脸上,他只是揉着她的发,声调平直,“你可以试着把这种难题丢给我。”

    刘泠冷眼看他,心中隐有触动。

    两人目光对峙半晌,或明或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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