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有些故事还没讲完,也就算了吧(No.315—No.319)-《最好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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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平叹口气:“他已经不在振华了。余淮也属于高分复读生,他的成绩上清华肯定是没戏了,他又不想报其他学校,所以咱们邻市的实验中学就重金把他挖走了。你也知道的,那个实验中学最喜欢花钱挖振华的高分复读生,为了帮他们学校冲击清、北名额,说不定还能捞到一个状元呢。余淮去那边是个好选择,复读班是住校全封闭的,他可能已经入住了。”

    我说:“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张平点点头,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他说:“耿耿,别难过。”

    你知道什么啊,就让我别难过!

    我忍着没有掉一滴眼泪,但直到今天,闭上眼睛都还能记得起那一刻张平的眼神。

    确切地说,是他不忍心看我的那种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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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忍着没有哭。本来就已经穿得这么文青了,还坐在鼓楼大街马路沿儿上抹眼泪,估计不出五分钟,就有流浪歌手过来给我唱《北京,北京》。

    所以我没哭。我只是笑话自己。

    我在西藏的时候,为什么没和老范说这个结局呢?

    可能就是因为我自己都觉得丢人吧。

    我给余淮写过信,但因为不知道具体班号,所以收件人一律写“实验中学复读班余淮收”;还有那些午夜里一个字一个字打好的长长的鼓励短信,那些我后来深恶痛绝、当时却精心收集好手抄给他的心灵鸡汤励志故事,那些被按掉的电话……最后,都收获了同一个结局。

    那个“座机”号码后来不知道是不是不堪骚扰,干脆停机了。

    多丢人啊,耿耿。

    当然,一个人是不会真正消失的。我后来到底还是辗转听说了他的一些消息。余淮第二次高考就考了全省第三名,如愿以偿进了清华,三年就修满了全部学分,和我们同年毕业,拿奖学金去了美国读博,和林杨、余周周在同一个州读书,顺畅地走在振华历届理科尖子生的康庄大道上。

    只要他没死,就不会真正消失。如果我真的想找到他,其实还是不难的。

    可是我没有,正如在我们共同在北京读书的这三年间,他也没有来找过我。

    我曾经给自己编织幻想,当年的余淮遭遇了重大挫折,不肯理任何人,包括我在内。可是后来呢?他又没死。

    我渐渐地明白,也许余淮从来就没想过要跟我说什么,一切都是我的一场幻觉。

    人长大了之后,比高中的时候自由了很多,没有那个教室的围困,想往哪里逃就可以往哪里逃。很多难过的坎儿,只要绕开就好了。

    我唯一绕不开的,只有余淮。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整整七年时间,都没办法将它挪走。

    我是不可能跟老范讲起这样一个结局的。

    他会哈哈笑着说:“你的初恋终结于男生复读啊?那你现在多大了?”

    二十六了吧?多大点儿事儿啊,我还以为他得白血病或者车祸死了呢。他可能早就有了女朋友,甚至在美国结了婚。二十六岁还对高考和七年前的一个男生耿耿于怀的,有意思吗你?

    是啊,有什么好耿耿于怀的。

    有什么好耿耿于怀的。

    这四个字原本的含义就是如此,我当年竟会觉得这是种缘分。

    当年亲手种下的那棵树,终于还是带着耿耿于怀,长在了我自己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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